[生活/軍旅] 無題

我們平常以為自己很厲害，可以預測並安排未來的種種；但事實上，偏偏就會遇上自己無法掌握、也無能為力的沮喪事件。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夠盡力把握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，珍惜自己愛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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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五點半在寢室休息的時候，突然接到輔導長的來電：「喂?曾區!東西收拾一下，很臨時地要你回台北了!」我一頭霧水，不過心裡也暗自興奮。第一次接到這麼臨時的命令，既不安又期待。

十分鐘後，我跟學生一起啟程回台北了。原來是學生的爸爸突然昏倒，我必須要護送他到石牌的榮總與家人會面。氣氛突然靜默下來。我原來的期待心情頓時也煙消雲散。本來晴朗的天氣現在灰矇矇的。

我們先到大東搭乘捷運，在美麗島站轉車後坐至左營搭高鐵。路上我只問了他一句話：「你有幫你爸爸禱告嗎?」

「我什麼都沒想。」

之後一路上沉默。

在這個時點上任由他自己整頓情緒才是幫助他成長堅強的最好方法，我這麼想。無聲有時是更好的體貼。

只是我怎樣也想不到，彷彿老天爺刻意要給我上堂震撼教育，事情就這麼急轉直下。

在乘上高鐵尚未抵達台中的路途上，學生的哥哥來電了。「喂?是區隊長嗎?麻煩你把我弟弟送回嘉義就好。搶救失敗了。」青天霹靂。我傻在座位上，就像是一個臨時被告知遠足取消的國小學生，給了他期待卻又把他硬生生奪走，只是這次的事件不是取消一個行程這麼單純，是一個生命的取消，一個家庭支柱的消失。

氣氛更加沉重。距離台中站下車還有20分鐘，但我們如同籠中的小白鼠一樣被囚禁在座位上，被自己的震驚所囚禁，比鄰而不語，我只敢透過玻璃車窗窺視他的表情，而他只是偶爾擤個鼻水，默默留下幾滴男兒淚。

一路上沉默。

接下來的情節我不加以贅述了，我們在台中站下車後轉台鐵南下至大村(這時候就恨為什麼要搭乘高鐵的直達車?該死的台鐵為何偏偏挑這時候誤點20分鐘?)將學生轉交給他的家人，目送他上車離開，直到亮紅的車尾燈逐漸行漸遠，我才起身折回台北。

那是我看過最哀傷的車尾燈了。他也是我看過最堅強的高中生了，直到與家人見面才紅了眼眶，但還是盡力保持著對我的禮貌，從來沒有一個場景讓我這麼撼動了。十六歲時的我有這種堅強的意志嗎?

我們太渺小了，無法對抗命運。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從現在起，珍惜陪伴在身邊的所有人，如此而已。